近年高校科研經費(fei)腐敗案件一覽。

　　日前(qian)，中國工程院院士李(li)寧因侵吞科研經費被批捕。據媒體報道(dao)，李(li)寧在“出事(shi)”前(qian)開辦了多家企(qi)業，并通過這些企(qi)業“借殼套現”，騙取大量科研經費。

　　近(jin)年來，多名院(yuan)士、大學教授因陷(xian)科研經(jing)費腐(fu)敗(bai)(bai)丑聞被查(cha)。中紀委駐教育部紀檢組組長(chang)王(wang)立英曾(ceng)表示(shi)，社會(hui)對高校的(de)要求標準(zhun)更高，標尺更嚴，最不能(neng)容忍的(de)就是象牙塔(ta)內和科學殿堂(tang)中的(de)違(wei)法亂(luan)紀、貪(tan)污腐(fu)敗(bai)(bai)行(xing)為。

　　《法(fa)制晚報》記者梳理(li)了近年(nian)來發生在高校的12起(qi)科研經費貪腐(fu)案(an)，共(gong)涉(she)及15名直接責任人，最高涉(she)腐(fu)2千余萬(wan)。其中，有半數都呈現出長期、分多(duo)次(ci)腐(fu)蝕經費的特(te)點，涉(she)案(an)人多(duo)為(wei)“夫妻搭檔”“師(shi)生同伙”等，有6起(qi)。

　　專家表(biao)示，科(ke)研經費在撥(bo)付(fu)、管(guan)理、使用等環節(jie)均存在風險點。要通過完善高校經費管(guan)理體制(zhi)(zhi)，重罰弄虛作假的(de)(de)偽(wei)學者。建議取消科(ke)研提成制(zhi)(zhi)度，科(ke)研人員的(de)(de)待(dai)遇不與申(shen)請(qing)課(ke)題經費掛鉤，實行年薪制(zhi)(zhi)。改善高校科(ke)研經費管(guan)理，不但(dan)需(xu)要統一規范、分類管(guan)理還需(xu)要完善立法(fa)，"編織制(zhi)(zhi)度之籠"加強監(jian)管(guan)。

　　盤點15人涉貪科研經費多為學術“領軍人物”

　　今(jin)年年初(chu)，教育(yu)(yu)部(bu)(bu)在發布2014年工(gong)作要點時特別(bie)(bie)強調(diao)，要嚴肅查(cha)處高(gao)校挪(nuo)用、貪污(wu)科(ke)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的違紀(ji)違法案件(jian)。近日，教育(yu)(yu)部(bu)(bu)更是對75所直屬高(gao)校科(ke)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管(guan)(guan)理(li)進行(xing)了專項(xiang)檢(jian)查(cha)，針對項(xiang)目管(guan)(guan)理(li)、預算管(guan)(guan)理(li)、經(jing)費使用、外撥(bo)經(jing)費等(deng)環(huan)節(jie)分別(bie)(bie)重點抽檢(jian)。教育(yu)(yu)部(bu)(bu)副部(bu)(bu)長杜占元表示(shi)，科(ke)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管(guan)(guan)理(li)是一(yi)項(xiang)涉(she)及(ji)面廣(guang)、參(can)與主(zhu)體多(duo)、環(huan)節(jie)復雜的系(xi)統管(guan)(guan)理(li)工(gong)程，涉(she)及(ji)科(ke)技、財務、審計(ji)、招(zhao)標等(deng)多(duo)環(huan)節(jie)。

　　根據公開報(bao)道及官方通報(bao)，《法制晚(wan)報(bao)》記者梳(shu)理了近年來涉(she)及高校科(ke)研經費的貪污案(an)，共計12起，涉(she)及15名直接(jie)責任人(ren)。然而(er)，在(zai)這條“貪腐帶”上中飽私(si)囊的不僅包括科(ke)研項(xiang)目負責人(ren)、科(ke)研儀(yi)器采(cai)購(gou)人(ren)員，還有一(yi)些是科(ke)研“圈外人(ren)”，例如高校會計等。

　　浙江大學一名(ming)教授(shou)說(shuo)，學校對科研(yan)資金(jin)的(de)管理態度，基本上是誰(shui)搞(gao)到的(de)資金(jin)由誰(shui)負(fu)責(ze)。拿到科研(yan)資金(jin)之后，學校提取(qu)一部分管理費，剩下的(de)基本上就(jiu)是科研(yan)項(xiang)目負(fu)責(ze)人說(shuo)了算。

　　記者注意到，這些在(zai)科研經費上(shang)“動(dong)腦筋”的往往都是高校名師、業內權(quan)威。例如，北京郵電大學軟件學院(yuan)院(yuan)長(chang)宋茂強借(jie)用他人身(shen)份證件辦(ban)理銀行存折冒名領取勞務費68萬元，其頭(tou)銜為"交(jiao)換機王子"。

　　而貪污2000余(yu)萬科研經費(fei)的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農業(ye)大學教授(shou)、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工程院院士李寧曾被譽(yu)為(wei)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最(zui)年(nian)輕院士，培(pei)養出了中(zhong)(zhong)國(guo)第一頭(tou)體(ti)細胞克隆豬。貪污過(guo)千(qian)萬的浙江大學教授(shou)陳英旭(xu)不僅(jin)是水環境治理知名專家，更擔(dan)任(ren)過(guo)三屆全國(guo)政(zheng)協委員。

　　據中國科協(xie)調查，科研資金(jin)用于項目本身(shen)僅(jin)占總數的4成左右，這意味著大半科研經(jing)費流失在(zai)項目之外，灰(hui)色收入的默認(ren)似(si)乎成為了業內(nei)潛規則(ze)。

　　中國(guo)人民大學(xue)教(jiao)育學(xue)院教(jiao)授(shou)程方(fang)平在接(jie)受《法(fa)制晚報》記者采訪時表示(shi)，高校的(de)科研經費涉及部委、企業等，因此具有多元(yuan)性(xing)。而一項調(diao)查(cha)顯示(shi)，高校和科研機構人員85%認為個人工資收(shou)入不能(neng)維持(chi)生活(huo)。這就意味著他(ta)們一定有額外收(shou)入。

　　此外(wai)，在監管(guan)方(fang)(fang)面(mian)，錢一旦(dan)打到學校就由(you)校方(fang)(fang)代管(guan)。在報賬(zhang)方(fang)(fang)面(mian)，假飛機票、假發票均可拿來報賬(zhang)，而不通過(guo)司(si)法(fa)部門很難把真實情況搞清楚。程(cheng)方(fang)(fang)平坦(tan)言，如今高(gao)校評估(gu)多(duo)是走(zou)(zou)走(zou)(zou)形(xing)式(shi)。許多(duo)制度的(de)建設(she)、制度的(de)監督，包括審(shen)計等，若不能保證充(chong)分監督，則(ze)形(xing)同虛(xu)設(she)。

　　特征半數為“夫妻搭檔、師生同伙”

　　法晚記(ji)者(zhe)梳理發現，在(zai)這12起高(gao)校科研經費貪污案中，有近半數都呈現出“長期、多次”的特點，隱藏(zang)深、不(bu)易察覺(jue)，可謂"螞蟻搬家"式(shi)貪腐(fu)。

　　例如(ru)，北京某高校財務(wu)部駐派(pai)化學(xue)學(xue)院會計(ji)趙靜在9年(nian)(nian)內，偽造他人(ren)(ren)印章和簽(qian)名，開虛(xu)假發(fa)票(piao)，報銷個人(ren)(ren)費用，貪(tan)污科研經費達97萬余元。起初(chu)貪(tan)污金額較小，大約一(yi)年(nian)(nian)1萬左右，而最多一(yi)年(nian)(nian)達20萬，共計(ji)106筆(bi)。

　　而另一(yi)貪污主(zhu)角高(gao)校教師(shi)肖某，因業務能力突(tu)出拿到了一(yi)家部級單(dan)位的翻(fan)譯研究項(xiang)目，并擔任(ren)該項(xiang)目負責人(ren)。其(qi)在2008年5月(yue)至(zhi)12月(yue)，以學生名義，分7次領(ling)取(qu)勞(lao)務費(fei)。為了避稅和不引人(ren)懷疑，他每筆(bi)僅領(ling)取(qu)800元，從未有人(ren)提(ti)出質(zhi)疑。

　　同(tong)時記者注意到，在這12起高(gao)校科研經費(fei)貪腐案(an)中(zhong)，有(you)6起都有(you)同(tong)伙“打掩護”共(gong)同(tong)犯(fan)(fan)罪。其中(zhong)，3起案(an)件中(zhong)“同(tong)伙”都是犯(fan)(fan)罪嫌疑(yi)人配偶。如北京中(zhong)醫(yi)藥(yao)大學(xue)原教(jiao)授李澎濤、王新月夫婦(fu)被(bei)稱(cheng)為(wei)“學(xue)術伉儷”，但在負責項目期間(jian)虛假采(cai)購耗材，共(gong)同(tong)犯(fan)(fan)罪貪污了264萬元科研經費(fei)，成為(wei)了“貪腐搭檔”。

　　值得(de)注(zhu)意的(de)是，有一些科研經(jing)費(fei)腐敗依靠“外協(xie)公司(si)”，例(li)如陳英旭將其(qi)博士(shi)生楊尚(shang)源、王云龍所開的(de)關聯公司(si)列為課題外協(xie)單位，通過虛(xu)假發票(piao)、虛(xu)假合(he)同套取經(jing)費(fei)。然而，目(mu)前并(bing)未有規定要(yao)求課題項目(mu)回避與課題負責人有關的(de)公司(si)。

　　程方平向記者(zhe)表示，近年來，很(hen)多(duo)財政經費是(shi)(shi)利用教授、院士的(de)名頭，通過(guo)課題要(yao)到(dao)撥款(kuan)，而(er)大量的(de)錢(qian)投(tou)過(guo)去后長年無人檢查，必(bi)要(yao)的(de)監管一(yi)度缺(que)失。“搞科研一(yi)定需要(yao)經費，然而(er)多(duo)少是(shi)(shi)用于(yu)報酬(chou)、多(duo)少是(shi)(shi)用于(yu)工作(zuo)，界限并沒有劃分清楚(chu)。長期以(yi)來科研經費管理體(ti)系不透(tou)明(ming)、監督不力(li)，導致(zhi)很(hen)多(duo)貪污(wu)科研經費的(de)個人可(ke)以(yi)潛(qian)伏很(hen)久。”

　　“我曾經問過國外，包括美國，他(ta)們對(dui)科(ke)研經費有嚴格的規(gui)定(ding)，牽頭人或者(zhe)(zhe)項目負責人，可以(yi)有兩(liang)個月的工(gong)資從里面拿，或者(zhe)(zhe)是(shi)其中(zhong)10%作為報酬。因此國外的科(ke)研人員(yuan)連打(da)個車都會非(fei)常謹慎。"但在我國科(ke)研經費使(shi)(shi)用(yong)體系卻(que)很模(mo)糊，"才使(shi)(shi)得這些人可以(yi)一而(er)(er)再、再而(er)(er)三鉆空子。”程方(fang)平表示(shi)。

　　結果最高涉腐2000余萬6人已判刑

　　記者盤(pan)點發現，這12起(qi)高校科(ke)研經費貪污案中，涉案總金額超過(guo)了4000萬，其中超過(guo)百(bai)萬的(de)有5起(qi)，最高涉腐甚(shen)至過(guo)2千余萬。

　　今年6月(yue)，吉林(lin)省檢察(cha)機(ji)關以涉嫌貪污犯罪對中國(guo)農業大學(xue)教(jiao)授(shou)李寧(ning)立案偵(zhen)查并采取強制(zhi)措施(shi)。經(jing)初步查明，李寧(ning)利(li)用職務(wu)便(bian)利(li)，以虛假發票和事項套(tao)取科研經(jing)費轉入本人控制(zhi)公司方(fang)式，先后涉嫌貪污公款(kuan)2000余萬元。

　　此外，記者根(gen)據公開(kai)通報(bao)整理，目前已(yi)有6人(ren)被判(pan)(pan)刑，其(qi)中有4人(ren)被判(pan)(pan)處(chu)有期徒刑10年，最高刑罰(fa)為(wei)有期徒刑13年。同(tong)時，另(ling)有2人(ren)受到行政處(chu)罰(fa)并(bing)退還贓款。

　　記者(zhe)注意(yi)到，盡管陳英旭貪(tan)污金(jin)額(e)高達(da)1000萬，但(dan)由(you)于其主動招認自首，因此被(bei)判(pan)處有期徒刑10年。然而，貪(tan)污300余萬的(de)山東(dong)大(da)學實驗(yan)動物中(zhong)心(xin)主任兼山東(dong)大(da)學新藥評價中(zhong)心(xin)副主任劉兆平卻被(bei)判(pan)處13年刑罰。

　　程(cheng)方平認為(wei)，目前(qian)一(yi)些教授(shou)和科(ke)研人員(yuan)水(shui)平測(ce)評都(dou)需要看發(fa)表的(de)(de)文(wen)章，“而有些學術雜志發(fa)一(yi)篇論文(wen)就要好幾萬，導致一(yi)些學者動(dong)了歪(wai)腦(nao)筋。”而在高校(xiao)科(ke)研經費方面，獲利(li)的(de)(de)條(tiao)件隱蔽便捷，而相(xiang)對風險(xian)要小(xiao)的(de)(de)多，“這就相(xiang)當于對犯罪的(de)(de)鼓勵。

　　高校科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(fei)(fei)應如何管理(li)(li)，才能既避免報假賬目的(de)騙(pian)錢行為，又能保障真(zhen)實學(xue)術科研(yan)(yan)?對此，21世紀教(jiao)育研(yan)(yan)究(jiu)院副院長熊丙奇表示，應加強科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(fei)(fei)的(de)嚴格(ge)監控。科學(xue)、合(he)理(li)(li)的(de)學(xue)術管理(li)(li)很有必要，學(xue)者的(de)收(shou)入(ru)和研(yan)(yan)究(jiu)經(jing)費(fei)(fei)應分離開來(lai)，學(xue)者按事先的(de)聘用合(he)同約定，享有規定的(de)年薪，不(bu)(bu)得(de)從科研(yan)(yan)經(jing)費(fei)(fei)中提(ti)成作為自己的(de)收(shou)入(ru)，“現在的(de)情況是，學(xue)者的(de)收(shou)入(ru)和研(yan)(yan)究(jiu)經(jing)費(fei)(fei)混(hun)在一起，也就說不(bu)(bu)清道不(bu)(bu)明(ming)了。”